晏几道鹧鸪天赏析

时间:2024-11-21 09:01:57

原文:

彩袖殷勤捧玉钟,当年拼却醉颜红。舞低杨柳楼心月,歌尽桃花扇底风。

从别后,忆相逢,几回魂梦与君同。今宵剩把银釭照,犹恐相逢是梦中。


这首《鹧鸪天》词,是晏几道脍炙人口的名作,词中所写的,是作者与他久别重逢的一位歌女的邂逅相遇。全词情真意切,婉转动人,清新隽永,耐人寻味。


词一开始“彩袖殷勤捧玉钟,当年拚却醉颜红”,“彩袖”,说明这位姑娘是侑酒的歌女。首句描摹这位姑娘捧杯敬酒的情景,显示出她对词人情意十分殷勤。她的彩袖在殷勤地捧杯、敬酒、劝酒,可以想见她的神情之可爱。这一句虽未明写酒筵场面,但气氛之热烈,人物之欢情,无不蕴蓄其中。“当年拚却醉颜红”一句,由眼前景,唤起当年情。拚(pàn)却,甘愿、不顾惜的意思。当年词人与她相聚之时,何等欢愉,彼此拚却一醉,而今旧情难忘,又拚却一醉矣。旧情难忘,今情难却,故又拚却一醉,写出了词人对她的深情和眷恋。


“舞低杨柳楼心月,歌尽桃花扇底风。”两句描写歌舞场面,渲染气氛,烘托情感。上句说歌舞直到月落楼外,可见时间的久长,表明他们相处之融洽和欢娱。下句说歌舞直到桃花扇下之风为之消歇(歌女以扇遮面,随风而飏,故曰“扇底风”),可见歌舞之盛,可以想见他们相处的亲密与欢愉。两句中“低”与“尽”二字用得极妙。“低”字是正面描写,点明时已夜深月落,从而说明两人相处时间之久,可见彼此间感情之深。尽”字是侧面描写,以扇底之风来衬托歌女歌舞之盛,写得含蓄而有韵味(因歌女以扇遮面,故曰扇底风),可见他们相处之欢娱。这两句虽未明写他们欢会之事,但所写情景无不融情于景。


“从别后,忆相逢,几回魂梦与君同。”两句,写两人别后的思念。上句说“从别后”,下句说“忆相逢”,可见双方别后无时或忘。句中的“几回”二字,意即多次;言“几回魂梦”,则双方彼此梦见,可见二人心灵感通,相思之情极为深挚。


“今宵剩把银釭照,犹恐相逢是梦中。”两句,写两人重逢后唯恐此番又是梦境的恍惚心情。今夜,银灯闪烁,他多么希望不是处于朦胧的梦境中,而是现实之中。因为,如果是梦,一旦醒来,两人又将天各一方,他不能忍受这种现实的折磨。这两句写得曲折深婉,语极浅近,情极深挚,在平淡中见浓烈,于浅近中见沉郁,极尽宛转顿挫之能事。


这首词在艺术手法上确有不凡之处,它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。一是虚与实相结合。上片先写当年欢会之时,歌女殷勤捧杯劝酒,而词人则拚却一醉,次写歌女歌舞之盛,着意渲染气氛,为下文作足了铺垫。下片则写别后思念及忽然重逢的情景。词中所写的,既有情事,又有场景,情景交融,虚实相生,极富艺术感染力。二是叙事与抒情相结合。这首词主要写词人与一位歌女的邂逅相遇及其后的别后相思。在叙事时,寓以抒情,抒发了词人与歌女之间的深厚感情。如“彩袖殷勤捧玉钟,当年拚却醉颜红”,“舞低杨柳楼心月,歌尽桃花扇底风”,无不流溢着词人对她的深情厚意。三是采用了回环吞吐的描摹手法。此词写别后相思及忽然重逢的情景,但作者把重逢的情景放在词的首位,这样就使整首词造成一种回环吞吐的势态,不仅使词的结构显得变化多端,而且更充分地抒发了作者奔放的感情。如词的首句“彩袖殷勤捧玉钟,当年拚却醉颜红”,写的却是重逢的情景,而词人却把它放在前面,这样就突出了他与歌女久别重逢时那种惊喜交集、喜极而悲的复杂心情,从而起到吸引读者、笼盖全篇的作用。


此词以抒情为主,把叙事、写景、抒情融为一体,写得委婉曲折,缠绵含蓄,情真意切,动人心魄,确有不凡之处。清人陈廷焯在《白雨斋词话》中指出,此词“曲折深婉,自有艳致”。这既是对此词艺术特色的概括,也是对晏几道词风的确评。